初入东林,是1997年的九月初秋。那时的主楼没有现在高大,却透着股威严逼人仰视,没等着细细观瞻,就被一声清脆的“喂”召回心神,“是外语系新生吗?”这清脆的声音叫到,“97级的最后一个男生,终于等到你了! ”现在回想起来,当时我一定很羞涩。
完成报到的所有程序已是傍晚,初秋的校园笼罩在一片香槟色中,微风习习温暖而清凉。一位师兄帮我拖着行李,送我到寝室5号楼。他指向位于一楼的那间寝室告诉我:“就是这里了。”室内灯光明亮,让人油然而生一种归属感,这就是我即将生活四年的地方。但当时我却从未想过,会有多少个四年将在这里度过。
初入“知园”是在几年前一个春天的早晨。原来这里还是一片禁地,记得当年读书时有半人高的栅栏和上了锁的门。如今,这里已被改造成开放式的读书园,我近距离观察园中的植物,还是大多数叫不出名字,它们在清晨微露中悄然萌动着。俯身验证那句“草色遥看近却无”时,触碰到已经被温润的气息唤醒了的枝子,调皮地弹得你脸颊发烧,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石凳上读书的同学,隐隐约约地感觉被嗤笑了,于是选择逃离窘境,在曲径通幽处看到不知名的小花。“院静日长花气暖。一簇娇红,得见春深浅。”那些恋着花儿的蝶,正害羞地躲在这里。
夏天最难忘的是文体活动。那位曾给我拖着行李箱的师兄告诉我,外语系算上我们这届,一共有八个自然班,有37个男生。然后他问我:“你会打篮球吗?”在接下来的若干年里,这句“你会打篮球吗?”也成为我不断问及师弟们的一句话。
也许是外语系的男生太少的缘故,外语系乃至后来的外语学院,体育尤其是球类这一块儿始终是遭人鄙夷的。于是这些少的可怜的男生,便生出许多斗志来。当年我们出早操,不像其他学院绕着校园跑圈,我们跳“108步”集体舞,很接近现在阿姨们跳的广场舞,配乐却是节奏感很强的英文歌曲Shalala和Young Man之类,加上漂亮的师姐师妹们,那时算得上是校园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,引来晨起锻炼的教职工,尤其是外院男生的驻足观看。
外语系的男生不愿在“婀娜多姿”上耽误太多功夫,或许是太想在球场上展现“人少志气高”的气势,有组织地选择五点钟就爬起来,央求宿管阿姨放我们出去打球。留给我的更多印象是在炎炎夏日的清晨,篮球撞击篮板和水泥地面上的咚咚响声。遗憾的是四年大学竟然没能取得到一场胜利。但是,我始终无法忘怀的是,夏日里起大早敲窗的师兄弟和睡眼朦胧又无可奈何的宿管阿姨。
冬日最难忘的是戏雪。刚入学时,曾经好奇广西的女孩何以跋山涉水、翻山越岭来到哈尔滨求学。她答道:“我向往冬季的哈尔滨,喜欢哈尔滨的雪!”语气中不无神往之意。我是吉林人,觉得这女孩儿浪漫而幼稚。第一次大雪后,这一个女孩与一群女孩儿让我见识到了浪漫和幼稚的杀伤力。我们几个男生,前一刻还一身臭汗滚着雪球,后一刻被漫天飞来的雪球打得满操场躲跑,一直累到了瘫软,却被勒令赶快起身跑,不然还要继续挨打。曾心想着北方的严冬早晚会磨掉她们的心性,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位广西女孩四年一如既往地喜欢雪。直至今日,我发现那些来自南方的丫头片子和傻小子们,似乎在北方的冬日里更加神清气爽,穿着比我们还薄的大衣或羽绒服,面不改色地在雪地里闲庭信步、嬉笑玩耍。近几年里,校园路旁还不时可见丑到无法识别的雪人,秋实路和知行桥旁更是多了些园林学院学生精心雕刻的雪雕和冰雕,感慨于自己还有一双能够发现美的眼睛,用手机去拍照,镜头里却依然会闪现出雪地里求饶的老三和撒欢儿的广西女孩,庆幸着自己好多东西没有忘,庆幸着自己还在校园里。
一个恍惚就走过来四季。我感受着春日的温婉、夏日的幽静、秋日的凉爽、冬日的银装,四季轮回共同在见证我对东林的热爱。
(赵君胜简介:1997年9月入学,就读于英语专业97级1班。2001年毕业留校,现为外国语学院公共英语第一教研部教师。)